在幽州,李白目賭了那碧眼胡族勇士的意氣風發,行止間彷彿萬人難以匹敵。他們張弓如滿月,一箭便可射落雲間白雁,可他們卻成群結隊地去了邊界遊獵而去。卻不去顧著如今邊疆的紛紛侵擾,以他們的武勇,想要報效國家又有何難呢?
那些自稱為天驕的匈奴各族,個個狠戾兇殘。他們散牧在北海高原,餐食生肉。雖然在燕支山這樣的苦寒的環境,卻毫不影響他們的生息。他們的婦女個個面色紅潤,都能如男子一般馬上翻飛獵殺鳥獸,醉了就在花間月下倚鞍而臥。如今昂宿星光芒四射,邊疆侵掠爭戰紛紛。戰士們手上刀槍已沾滿了鮮血,連大漠揚起的風沙都為之染紅。李白親眼看到將頹兵疲,只能慨嘆那些古時名將如今何在?何時能夠帶領著大唐將那些侵略的異族掃除,還給天下百姓一個安逸的和平。
幽州胡馬客,綠眼虎皮冠。笑拂兩隻箭,萬人不可干。
幽州胡馬客,綠眼虎皮冠。笑拂兩隻箭,萬人不可干。
彎弓若轉月,白雁落雲端。雙雙掉鞭行,遊獵向樓蘭。
出門不顧後,報國死何難。天驕五單于,狼戾好凶殘。
牛馬散北海,割鮮若虎餐。雖居燕支山,不道朔雪寒。
婦女馬上笑,顏如赬玉盤。翻飛射鳥獸,花月醉雕鞍。
旄頭四光芒,爭戰若蜂攢。白刃灑赤血,流沙爲之丹。
名將古誰是,疲兵良可嘆。何時天狼滅,父子得閒安。
幽州,州名,轄境在今河北北部、北京及遼寧西南一帶。干,觸犯、冒犯。
駿馬上的那位幽州胡族勇士,一雙碧眼,頭戴虎皮之冠。
談笑間便能輕鬆舉弓射箭,有萬夫莫敵之勇力。
彎弓若轉月,白雁落雲端。雙雙掉鞭行,遊獵向樓蘭。
掉鞭,猶搖鞭。樓蘭,漢代西域城國,此處泛指西北邊疆地區。
只見他張弓如滿月,仰天一射,便將雲端白雁射落。
與同伴成雙結隊地揮鞭縱而行,前往邊塞遊獵而去。
出門不顧後,報國死何難。天驕五單于,狼戾好凶殘。
天驕五單于,此處概指匈奴各族,「漢書.宣帝紀」中所述,匈奴虛閭權渠單于死,右賢王屠耆堂代立,骨肉大臣立虛閭權渠單于子為呼韓邪單于,擊殺屠耆堂,諸王並自立,分為五單于,更相攻擊,死者以萬數。狼戾,像狼一樣貪婪兇暴。
他們義無反顧的出門報國,將個人死生置於度外。(依前後句,我更覺得李白是在暗諷:這些自詡驍的勇士,只是四處遊獵,卻不顧邊疆安危,以他們的武勇,想要報效國家又有何難呢?)
那些自稱天驕的匈奴各族,崇拜狼性、兇狠好殺。
牛馬散北海,割鮮若虎餐。雖居燕支山,不道朔雪寒。
北海,湖名,今貝加爾湖,這裡泛指匈奴之地。割鮮,割生肉而食,鮮是指新殺整禽畜。燕支山,山名,即焉支山、胭脂山,在甘肅永昌、山丹二縣之間。
他們放養牛馬遍佈在北海,如虎狼餐食生肉。
雖然居住燕支山,卻從不畏懼北方風雪的酷寒。
婦女馬上笑,顏如赬玉盤。翻飛射鳥獸,花月醉雕鞍。
赬,紅色。
他們的婦女在馬上面色自若的談笑,紅潤有光。
更能像男兒般騎馬縱馳,射獵飛禽走獸,飲酒豪放不輸男兒,醉了便在花間月下臥靠雕鞍。
旄頭四光芒,爭戰若蜂攢。白刃灑赤血,流沙爲之丹。
旌頭,即髦頭,星宿別名,指昂宿星。攢,聚集之意。
昂宿星光芒四放,如今匈奴又開始頻繁侵擾。
戰爭中刀槍上沾滿了鮮血,大漠上隨風而起的散沙都為之染紅。
名將古誰是,疲兵良可嘆。何時天狼滅,父子得閒安。
良,誠然、的確、實在。天狼,星名,此借指侵略襲擾邊疆的異族。
不要再去想著能不能再出現那些古時名將,我只看到如今實實在在的將頹疲兵景象,讓人慨嘆不已。
何時才能將那些殘暴的侵略者掃除,讓天下的父子都能夠過得太平安逸呢?
說詩講故事
752年(天寶十一載)十月,已抵達幽州的李白,除了看到邊城兒意氣風發,也看到邊地民族的驍勇善戰及風俗生活。
此刻的安祿山在唐玄宗的縱容下,十年間身兼平盧、范陽、河東三鎮節度使,坐擁今河北、內蒙古、東北黑龍江以北、烏蘇里江以東的一大片勢力範圍,佔了唐朝全國近半的兵力。
天寶初,李白在朝廷就目睹唐玄宗對安祿山恩寵有加的情景,李白來幽州本是抱著盡一己之力外抗邊境的侵略。卻沒想到,到了幽州,他看到的不是安祿山戌衛邊疆,而是隱然成為能夠威脅整個唐朝的惡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