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山本是道教三十六洞天之一,洞天為福地,青冥倚天、泠然紫霞,李白身處其中,雲霞奇光圍繞周身,不禁有種羽化成仙的錯覺,身心靈如此洗滌下,塵俗憂煩盡去。或許就此遇上了葛由,跟著他登上絕頂,朝著白日凌空而去。
蜀國多仙山,峨眉邈難匹。
周流試登覽,絕怪安可悉?
青冥倚天開,彩錯疑畫出。
泠然紫霞賞,果得錦囊術。
雲間吟瓊簫,石上弄寶瑟。
平生有微尚,歡笑自此畢。
煙容如在顏,塵累忽相失。
倘逢騎羊子,攜手凌白日。
蜀國多仙山,峨眉邈難匹。
周流試登覽,絕怪安可悉?
邈,渺茫綿遠。周流,周遊。試登覽,初次登覽。絕怪,絕特怪異。
蜀地是道教的發源地,因此道教流傳中的仙山多半位在蜀地。在這其中峨眉山尤為名勝,更是洞天福地中排名極前,難有比肩。
李白初次登覽峨眉山,自然希望遊遍峨眉上的名勝古蹟,卻發現峨眉山岩壑幽深,羣峯險怪,林泉勝蹟,難以盡數尋覓。
青冥倚天開,彩錯疑畫出。
泠然紫霞賞,果得錦囊術。
青冥,青蒼幽遠,青而闇昧。泠然,輕舉、輕妙的樣子。錦囊術,成仙之術,古籍中曾記載漢武帝曾把西王母和上元夫人傳授之仙經放在紫錦囊中。
峨眉山青蒼高峻,仿若展列在天際之上。山間奇光異彩,分列雜陳,入山如登清境,彷彿置身在畫中。
登臨峨眉山中,周身飄然輕妙,似是沉浸在丹霞翠靄間。李白此時身心與天地融和,有如得到仙家錦囊之術。
雲間吟瓊簫,石上弄寶瑟。
平生有微尚,歡笑自此畢。
瓊簫,玉簫。微尚,指學道求仙的心願。
身坐山石,雲霧飄浮於身下。隨性吹簫彈瑟,簫聲咽咽,響徹羣峯;瑟韻似水,聲動林泉。
李白此時怡情於物外,得償平生修道的夙願,從此以後人世間的榮利紛華再也不沾身。
煙容如在顏,塵累忽相失。
倘逢騎羊子,攜手凌白日。
煙容,古來仙人現身都在雲霧中,故稱仙人為煙容,這裡指臉上有煙霞之氣。塵累,指塵世的煩憂。騎羊子,指葛由(請參考底下詩從何處來裡的故事)。
峨眉山上霞光奇景紛呈,人身處其間,雲煙霞光繚繞周身,猶如得道羽化成仙的樣子。塵世間的諸多煩慮也跟著飄散而去了。
李白不禁想著,若是能遇到騎羊子 葛由,跟著他一同登上絕頂,得到成仙,上凌白日。
詩仙李白,生平修道,自然懷有得道成仙之夙願。而「已將書劍許明時」(請參考別匡山),這入世之願更是年少志向所在,只是身在峨眉仙境奇景下被沖淡許多,倘若李白能有奇遇與葛由同登絕頂,或許就此登凌白日,仙遊而去。
這對李白而言也算是完美的結局吧?
詩從何處來?
這「登峨眉山」有說是開平九年,是李白在蜀地遊學時,先遊成都,隨即上峨眉。又有說李白從「別匡山」後,辭親遠遊,遊峨眉山先後做「登峨眉山」與「峨眉山月歌」。
究竟什麼時候寫下此首,其實也沒那麼重要。可以確定的是「登峨眉山」是歷史上第一首正面描寫峨眉山的詩,後人在講到峨眉時,多半會引用「蜀國多仙山,峨眉邈難匹」。
唐時道教興盛,青城山、峨眉山是著名的道教道場,在傳說中,青城山是神仙十大洞天中的第五洞天,峨眉則是三十六小洞天中的第七洞天。
因此傳說黃帝曾到峨眉山問道。
也有周成王時,羌人葛由,曾刻木為羊,並騎羊入峨眉山旁峰綏山升天得道,當初蜀中王侯有追隨而入者亦不復還,皆成仙道。
春秋時的楚狂陸通,後曾隱居峨眉,壽及數百年,傳聞成仙。
更有東漢末左慈,曾來峨眉山上隱修,傳說是在洗象池側的左慈洞,在伏虎寺旁有傳說是左慈的衣冠冢。
也有隋末唐初的道士孫思邈,在大業年間入蜀赴峨眉山煉「太一神精丹」,便是住在今峨眉山牛心寺後的藥王洞中。
因此對李白而言,不管是蜀地遊學時期,或是24歲辭親遠遊,峨眉山便是必遊之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