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月下,銀光灑落更生思念。有別於「春望」,杜甫不只是想家,想的更是獨自辛苦支撐著家計的妻子,詩中以孤身寂寥思苦情景,借月抒懷將對妻子的疼惜綿綿道出。
今夜鄜州月,閨中只獨看。
遙憐小兒女,未解憶長安。
香霧雲鬟溼,清輝玉臂寒。
何時倚虛幌,雙照淚痕乾。
今夜鄜州月,閨中只獨看
若是直白的長安望月,已不足以表達出杜甫對妻子深切的思念。杜甫的思緒中,似是能感受到妻子遠在鄜州,望著窗外月夜,同樣的想念自己。
一輪明月,兩地思念,清冷的夜涼,深情而淒婉。
遙憐小兒女,未解憶長安
憐,想、思念。未解,不懂。
接著上兩句,隱約透露杜甫回憶起與妻子長安困處十年裡,移居鄜州後,無數個月夜下,雖是清苦,卻也是美好回憶。妻子身旁的年幼兒女可能會吵著想見杜甫,但卻還不能體會到,妻子與自己相處無數個月夜時光的回憶及思念。這兩句呼應著前面的「獨看」,更顯杜甫深切思念妻子,想到妻子照顧著子女,內心的孤單與辛酸讓杜甫極度不捨。
香霧雲鬟溼,清輝玉臂寒
雲鬟,環形的髮飾。
月夜裡,妻子髮上雲鬟香氣飄散在霧氣之中。久站月下,霧深露重連雲鬟都沾溼氣。清冷月光下,妻子手臂也因此涼冷。在杜甫想來,妻子會否與他一樣,望月之久,思念之深。彷彿霧裡飄來妻子雲鬟上的香氣,好似看到妻子髮上雲鬟沾上了夜露,此時若手拂妻子手臂應是冰涼如水。
何時倚虛幌,雙照淚痕乾
虛幌,透明的窗帷。
用何時,表達想與妻子一起倚靠在薄帷旁邊望著明月的深切希望,
用雙照,杜甫表達著希望能回到家裡妻子身邊,而不是各自在兩地月照之下,那兩行相見喜悅的清淚便漸漸乾去。
言情之深,相思的淒美,以一輪明月,述兩地思念愁,願不再離散,並倚虛愰共照明月。
詩從何處來
跟春望同為被叛軍虜至長安時所作。
756年時,安祿山由洛陽攻往潼關。
在這年的五月杜甫舉家移至潼關以北白水的舅父處。
沒想到六月長安就失陷,玄宗攜文武百官逃往蜀地,叛軍跟著進入了白水。不得已,杜甫攜家逃至鄜州羌村。
七月份,肅宗在靈武即位的消息傳來,杜甫將妻小留在鄜州,隻身前往靈武,希望能一展所長。
途中被安史叛軍所俘,被帶到長安。困居長安時,杜甫賦詩多首,月夜便是其一。
將妻小留在鄜州,大概是此時身困長安的杜甫唯一感到慶幸的事。至少妻小不用像他這般身處險境之中。這詩不寫杜甫自己,而是從妻子的角度寫起,兩人兩地同望月,月照之下的思念,悲婉而細膩,真摯感人。


